孔诚一淡然一笑,将目光中的凝重化解,说道:“子干先生,北海的北城门可是交给我来驻守?”
卢植点头说道:“文举啊,你是北海国相,这各家家兵只有你有威望统领,最后的北城门只能交给你了。”
卢植将令箭递到孔融手里,老迈的双手将孔融的手紧紧握住。这双手有些寒,毕竟五十岁的年纪血气不比从前……
“老夫知道你不通兵事,本该多给你些人手,但南城门这边黄巾兵力实在太多,老夫不能再分出更多兵卒给你……”
一旁的武安国打断了卢植的话,不满道:“各家家兵总人数不过一百五十人,装备又差,不习射箭,你这老家伙是不是想害死我家国相!?”
王修等人回过神来,说道:“子干先生,我等愿意将兵力分给国相大人!”
孔诚一怒喝一声:“军令岂是儿戏?兵马又岂能私自分配?子干先生天命之年还亲自在城门督战,你等不必多言听令就是。”
武安国、王修等人唯唯诺诺不敢再言语。
倒是一旁的祢衡略作沉吟,说道:“北海城中四千五百守军,减去驻守东、西、北三侧城门以及后勤的兵卒,只剩下三千六百余人,现在南侧城门外黄巾之众多达三万,其中凶险不用多说。我知道几位关心夫子安危,我又何尝不是,但北侧城门距离南侧城门最远,相对来说也是最安全的,子干先生安排给夫子最弱的兵力也是有道理的。”
祢衡这么一分析,武安国、王修等人心中好受不少,看向卢植的眼神里带着歉意。
卢植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既然众位都已经清楚了老夫的安排,那就立即行动!”
众人散去,带着令箭各自去领本部兵马,只留得卢植、祢衡、国渊三人站在城楼上。
祢衡开口说道:“子干先生,我和子尼一介书生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黄巾大军压近,我俩留在城楼上占个位置,怕是还会妨碍到守城将士,不如我带着子尼前去北城门帮帮夫子,您看怎么样?”
卢植点头同意,说道:“去吧,文举那里兵马太少,老夫其实也不放心,虽说北城门相对安全,但万一黄巾绕后奇袭,那就是万分凶险了。你俩去帮忙也好,至少可以充当半个兵勇。”
半个兵勇的评价令祢衡、国渊二人脸上一抽,不过没有反驳,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细细的胳膊,心中自嘲:半个可能高估了……
……
孔诚一来到城门下,直接朝着人群的最后面走去,一百五十名家兵就在那里。走到这群家兵身前不远处,脚步一停,默默地扫视了一圈,除了张饶带领的三十国相府家兵外,其余一百二十人各个穿着懒散、面带困意、更有甚者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
“就这个模样,守住北城门压力山大……”
孔诚一心中腹诽,走上前去。张饶看见孔融前来,带着三十家兵迎了上去。
“夫子,我们跟着您走?”
孔诚一点头,手指前方,说道:“还有他们,一起跟着老夫去守北城门。”
张饶说道:“跟这群懒货?夫子,还有没有其他人?”
孔诚一无奈摇头,说道:“张饶,你带人直接去把他们拍醒,有硬茬子不必顾忌,直接下狠手,有老夫给你撑腰。”
张饶嘿嘿一笑,他本就是黄巾出身能混到黄巾头目,自然有一手。一阵啪啪啪的耳光声过后,懒散的一百二十人终算是清醒过来。
孔诚一向前站了几步,身上的浩然之气散发开来,整个人的气势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朗声说道:“老夫是北海国相孔融……”
话音一出,这一百二十个家兵中原本还有嘟囔不服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刚才子干先生在城楼上颁布了三杀令:私开城门者,杀!临阵脱逃者,杀!杀敌不勇者,杀!老夫现在给你们再加两条杀令:懒散懈怠者,杀!不停号令者,杀!你们听清楚了吗!?”
浩然之气的配合着两声杀字,像是两声巨鼓敲击,这一百二十个家兵心头打了个激灵,顿时提前了精神,齐声答道:“听清楚了!”
见这一百二十人被震慑住了,孔诚一心里才略微放心。
命令张饶将这一百二十人打散分成三组,每组四十人,由国相府家兵中的十人带领,刚好凑成三班人马,一路朝着北城门赶去。
……
祢衡、国渊二人告别了卢植,一路飞奔,好不容易才追上孔诚一的家兵队伍。
见三队家兵队容整齐、精神饱满,都略微吃惊。
国渊喘着粗气说道:“官吏家府内的家兵向来十分顽劣,没想到夫子出马,转眼间就收复的服服帖帖。”
祢衡也是喘着粗气,他单手搭在国渊肩膀上,悄声说道:“子尼你发现没?夫子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我感觉就像当日夫子说的浩然之气……”
国渊略有深意的看了祢衡一眼,说道:“你已经决定追随夫子了?”
祢衡点头:“我感觉那就是圣人的气质,原先在高密有一点感觉,到了北海后,这股感觉越发浓郁。我常觉得这北海城中,每家每户都有点点白光,朝着夫子身上汇集而去……子尼你不如也随我一样,追随夫子吧。”
国渊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你我答应夫子来北海助他一臂之力,但并没有答应追随他。夫子身上有独特的气质不假,我也有感觉,但如果只是呆在北海,难以将平生所学施展……我会在北海帮助夫子,做好我能做的一切以后,再离开北海……”
祢衡轻声叹息……他知道国渊的志向,便不再多劝……
对话结束,祢衡、国渊二人脚下步伐加快,跑到了孔诚一身旁。说明了来意,随着家兵队伍一路来到北海北。
刚到北城门前,国渊突然惊疑一声,手指指向北城楼上。
众人目光随着手指方向看去,一排守城兵卒突兀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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