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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已经失去了宠爱一个人的能力,方才看着成顷缩在床上,他明明应当走进去,看看成顷的情况,随便将人叫起来用晚餐,却只是在门口驻足片刻,然后离去。

    如果躺在床上的是盛羽,他不会就这么离开。

    对成顷,他实在没有太多耐心与感情。那些表露在外的纵容与占有欲,皆是因为他将成顷当做了盛羽。

    除此以外,成顷对他没有别的吸引力。

    很晚才回到别墅,管家说,成少爷一直没有起来,粥还在炉子上温着。

    他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成顷,已经走到卧房门口,却最终作罢。

    成顷身体没有问题,不过是听到了他与沈棹的话,一时有了些情绪而已。

    他没有心思去哄成顷。

    被当做盛羽替身的事,成顷能接受便继续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他不会亏待成顷,如果不能接受,他也不会硬将人留下来。

    只是这日之后,他发现成顷稍稍有些变化,不再像以前一样时时黏在他身边了,看他的目光也有了少许改变。

    要如何形容那种改变?大抵是不再渴慕,不再炙热,却多了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温柔。

    那种温柔与若即若离竟然挑起了他的欲望。

    生病后,成顷痩了一圈,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他原本就能轻松将成顷抱起来,现在更觉得怀里的人轻得过分。

    成顷穿着薄款睡衣,在他怀里发抖。

    他感觉到成顷体温似乎低得不正常,抬手摸了摸成顷额头,成顷竟然躲开了。

    “看着我。”他说。

    成顷好像很害怕,转过头来,却没有看着他的眼睛。

    以往若是被他搂着,成顷一定会与他四目相对。

    今日,成顷的眼神却有些茫然,偶尔看向别处,像无法聚焦一样。

    “不舒服?”他轻声问。

    成顷没有回应,看上去像没有听到。

    他以为成顷走神了,兴致退了一半,语气也冷下来,“你在看哪里?”

    成顷这回有反应了,唇角动了动,“肖先生。”

    他叹了口气,在成顷脸上轻拍两下,声音大了些,“哪里不舒服?”

    “没有。”成顷摇头,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手臂,“今天睡得太久,有点迷糊。”

    “管家说你中午没有吃饭?怎么光顾着睡觉?”

    成顷笑了,但那笑容好像是拼命挤出来的,“中午只有我一个人,我想和您一起吃饭。”

    他低哼了一声,放开成顷,“晚餐快准备好了,赶紧下来。”

    肖衢离开后,盛羽冲去卧室,跪在马桶边呕吐。

    他哪里是顾着睡觉耽误了吃饭,是根本吃不下去。

    这具身体一分一秒都不让他好过,早上陪肖衢喝了小半碗粥,胃就折腾了他整整一天。

    这几日,他开始频繁地呕吐,甚至是呕血。本来以为疏远肖衢是件难以做到的事,但受着疼痛的折磨,他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黏肖衢。

    他害怕暴露异常。

    他已经看不清楚肖衢的脸,也听不清肖衢说的话了。但是刚才被肖衢抱着,周身的痛楚好像消减了许多。他强撑着站起来,抹了一把脸,缓慢地向一楼走去。

    厨房做了药膳鸡,肖衢给他舀了一碗,因为太烫,还吹了一会儿。

    他看着肖衢模糊的轮廓,心如刀绞。

    肖衢将碗推到他面前,说了句什么。他听不清楚,接过碗时拼命祈祷,千万不要在饭桌边吐出来。

    鸡汤鲜美,于他来说,却有如吞刀,胃用疼痛抗议,他一忍再忍,放下碗筷时,手都在发抖。

    “肖先生,我回房去一趟。”

    肖衢却突然抓住他的手,“你怎么回事?”

    第18章

    “我……”盛羽强忍着胃部痉挛造成的疼痛,生理性眼泪打湿了睫毛。他挣不开肖衢的手,就这样站在原地,无助地望着肖衢。

    肖衢将他拉近,蹙眉凝视。

    他难受得快要受不了。

    时间被夸张地拉长,几秒后,肖衢对管家道:“备车,去医院。”

    他拼命摇头,眼泪也落了下来,“肖先生,我没事,我不去医院。”

    肖衢沉着脸,不哄他,也不留余地,松开手强势道:“去洗把脸,想换衣服也可以,五分钟之后下来。”

    喉咙里已经泛起血腥味,他不敢再停留,踉跄着往二楼跑去。

    再次呕出满嘴的血,所幸没让肖衢看见。

    他撑在洗漱台边,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缓了口气,站直身体,微微昂起下巴。

    其实去医院也不可怕,医生不可能查出什么。只是那样的话,可能就不能回到这里了。

    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刻,他想要躺在松软的床上,躺在肖衢的身边。

    这里是他与肖衢的家啊。

    管家敲了敲门,“成少爷,肖先生在下面等您,您收拾妥当了吗?”

    他耳边嗡嗡作响,只听到了“肖先生”。不过就算听不清,也能猜到肖衢让管家上来,目的是催他赶紧下去。

    “马上就好。”他叹了口气,扶着门框从卫生间里出来。

    居家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他匆匆换了一身。脱衣服时摸到了自己突兀的肋骨,心头一阵黯然。

    已经这样痩了。

    皮包骨还说不上,但确实没什么美感了。

    “成少爷。”管家温声催促。

    “来了。”他微一闭眼,用力扯出一个笑容。

    肖衢已经坐在车上,他钻进后座,挨着肖衢的时候,一身的疼痛都好似减弱了几分。

    肖衢凑近,仍是一副威严的姿态,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手覆在他额头上,语气像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哪里不舒服,不跟我说没关系,但一会儿要给医生说,听见了吗?”

    他怅然地点点头,想要看着肖衢,肖衢的手却将将挡住了他的眼睛。

    让我再看看你好不好。他难过得发抖,手指不经意间紧紧搅在一起。

    阻拦视线的手突然放开,他还未反应过来,手背已经被握住。

    “难受就睡一会儿。”肖衢说:“医院很快就到了。”

    他不想闭眼,更不想睡觉,只想看着肖衢。

    “为什么老盯着我?”肖衢问。

    喜欢你。他在心里说。

    肖衢的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巴,还力道很轻地往上抬了抬,“成顷。”

    他早就适应了这个名字,此时却失落得目光一黯。

    多想再听听“盛羽”。

    大约因为那藏着掖着的爱慕,当年他总觉得,肖衢叫他的名字时,比别人叫得好听。

    轻快,音尾一飘,带着几分笑意。

    肖衢在唤了这一声之后,便看向窗外,似乎欲言又止,唯有手还时不时在他下巴上捏一捏,就像随意地逗弄自己生病的宠物。

    医院人行匆匆,一刻不停地上演着生老病死。但盛羽不用与那些愁眉苦脸的病人和家属一同等待医生,肖衢抱着他,直接去了诊厅。

    如他所料,最好的检测设备也无法发现他身体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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