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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王后周致睡得很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昏昏沉沉,额头滚烫。虽然吃了御医开出的药,却也不能立竿见影。

    王上闾丘羽不放心别人侍候周致,自己亲自和杜嬷嬷一起,轮流照顾周致,又是给周致擦汗,又是给周致降温。

    这一夜,周致流了大量的血,闾丘羽看得脸色都刷白了,心里扑扑乱跳,眼睛里满是恐慌,吓得不轻,总担忧周致会就这样彻底死去。

    闾丘羽中途又招来两次御医,重复确认,重复诊断,总算御医们说法一致,周致不会有生命危险,闾丘羽那颗惶遽不安的心才算稍微定了定。

    期间,戚公公因为总追在闾丘羽后面,说他连晚饭都还没有用,催他用膳,被闾丘羽赶出了内殿,别人也不敢再敦促闾丘羽用膳了。

    看着周致徐徐睡着了,病情似乎稳定了一些,杜嬷嬷悄悄命人备了粥和几样点心小菜,端到周致的寝殿外面。

    杜嬷嬷也不去催王上闾丘羽用膳,只默默地舀了两碗粥,自己一碗,闾丘羽眼前放了一碗,然后,自己先端了一碗,就着小菜和点心,悄悄地吃。

    闾丘羽初时不动,徐徐地,饭香传来,抬眼看到杜嬷嬷在扑面捧着饭碗,垂眉耷目,清静地吃着,闾丘羽那根紧绷的神经逐步放松下来,突然就感受饿了,于是也捧了粥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逐步地,闾丘羽和杜嬷嬷边吃边聊了起来,这一聊不打紧,闾丘羽目瞪口呆了!

    他这才知道周致今晚突然出血,是因为今天下午在北大街上,周致为了掩护小天怜,被谁人算命瞎子用砚台砸中了后腰。

    周致下午半卧在榻上,嘱咐他去提审这个瞎子时,并没有告诉他,瞎子曾用砚台偷袭小天怜,砸中她的事情。

    闾丘羽恨得呀,简直就是咬牙切齿了!

    当下饭也不吃了,也不管这个时候是三更半夜了,连忙传进戚公公来,命他连忙传令,将下午那两个追随周致的侍卫免职核办。

    随即又传历程风来。程风今晚陪闾丘羽提审完算命瞎子之后,就陪闾丘羽来了瑞香宫,一直守在内殿外面。

    闾丘羽下令程风,要他亲自去把谁人瞎子给剁了!

    闾丘羽以为这样还不能解他心头之恨,又付托程风说,剁完之后,把尸体扔田野去喂狗!

    闾丘羽正说到这里,听到周致在内里叫唤他,闾丘羽就和杜嬷嬷一起,赶忙进去了。

    周致看上去精神好了一些,看到闾丘羽,就问他:“审过了么?”

    闾丘羽知道是问他瞎子的事,就回覆周致说:“审过了。”

    周致又问:“审得怎么样?”

    闾丘羽道:“那瞎子一派胡言!我闾丘家的山河,要他个瞎子操什么心。我正企图把他拉出去砍了!”

    然后,闾丘羽望着周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惆怅神情。

    周致就抓着闾丘羽放在卧榻边上的手,对他说:“王上,不惆怅啊,他只是个瞎子,瞎子瞎子,只会瞎说而已。王上初登大宝,王权在手,不宜滥用,要慎杀!将他逐出王都,令他不得再造谣生事即可。”

    闾丘羽自然知道,周致以为,他只是在因为瞎子胡言乱语,离间天怜公主而惆怅,并不知道他是因为他们的孩子。

    闾丘羽颔首允许了周致。杜嬷嬷端来一小碗红糖莲子羹,给周致喂食。闾丘羽起身出了寝殿,程风还未走,还在那里候着。

    闾丘羽给程风使个眼色,程风会意,转身去了。

    半个多时辰后,程风回来了。

    闾丘羽也不敢在内殿和他说话,自己走到内殿外面,低声问程风:“办了?”

    程风颔首,说:“办了。”

    闾丘羽又问:“临终说什么没有?”

    程风犹豫一下,照旧如实禀告:“那瞎子说,只恨不能为国解难。”

    “不仅是个瞎子,照旧个疯子!不知悔改,死不足惜!”闾丘羽说完,转身回了内殿。

    半夜的时候,天怜公主醒了,开始哭闹。御医来的时候,也给小天怜把过脉,说长公主倒是不碍事。小天怜哭闹着要找王嫂,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和周致同睡的,纵然是闾丘羽来留宿的时候,也是要半夜时分,趁小天怜睡熟,才气把她悄悄抱走。

    杜嬷嬷抱着小天怜,哄来哄去,哄欠好她。闾丘羽把小天怜接过来,让她不要哭闹,告诉她,王嫂生病了。

    谁知道小天怜哭得更高声、更伤心了,她个小小人儿,竟然也知道王嫂生病了,病得很厉害,而且,是为了掩护她才生病的。

    小天怜又说,王嫂不要她了,再也不爱她了,因为是她累得王嫂受伤生病的。

    闾丘羽抱着天怜说不出话来,眼泪差点随着小天怜一起掉下来。就听到周致在内里叫唤,让杜嬷嬷把天怜公主抱进去。闾丘羽只好抱着天怜进去寝殿。

    天怜公主看到周致,就爬上卧榻,钻进周致怀里,说:“王嫂你不要不要我啊,我以后会很乖很乖,不惹王嫂生气和生病。”

    周致笑着说:“王嫂没有生你的气呀,王嫂的病不打紧,睡一觉就好了。倾珞你也睡吧。”

    天怜公主就在周致怀里抽抽搭搭地睡着了。

    闾丘羽的眼泪终于是又下来了。周致伸手抚摸着闾丘羽的脸,说:“王上不哭,我没事啊!已经是当了王上的人了,不行以哭的啊!你说过,你那时候自断左臂那么痛,你都没有哭过呢,怎么现在却哭了呢?不哭啊,不哭!”

    闾丘羽于是伏下身去,将周致和天怜公主一起,牢牢抱住。

    徐徐地,三小我私家一起睡着了。

    黎明时分,闾丘羽醒来一次,传话戚公公,今日罢朝一天。戚公公遂部署几个小公公去通知各大臣去了。

    闾丘羽再次醒来,天已经完全亮了,他现天怜公主也已醒了,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周致还在熟睡。

    天怜公主看到闾丘羽醒了,怯怯地说:“王兄!对不起!”

    天怜说着,嘴巴一瘪,又要哭的样子。

    闾丘羽把食指放在天怜唇上,示意她不要吵醒周致。

    然后,闾丘羽在天怜耳边低声说:“王兄和王嫂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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