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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寻着声音的来处。21号候机厅的人不是很多,我只看见以为穿着西装的人,如我一般拖着一个行李箱,朝我这边走来。

    龚明。

    他变化很大,很成熟,面上微微笑,还留了胡茬,头发梳了上去,显得精神爽朗,穆若清风。

    “你好,龚明,好久不见。”

    他站在我面前,笑道:“好久不见。”

    我不知道说什么,可能我们之间总是他先开口。

    “你去广州干什么?”

    “开会。”我移了移,他坐在了我身边。

    他看了我好久,我则看向外边停落的飞机,我都不敢回他目光。

    “你变化很大。”

    我转过头来看他,说:“那你觉得我变在哪里。”

    “出国留学,博士毕业。”

    我低头一笑,“其实,我们都没变。”

    龚明往后仰着,良久道:“我变了。”

    我惊讶看他,他回我一眼,我又收回目光。

    “我继承了我家的公司,现在跑来跑去,以前的我不善于交流,书呆子,现在……呵呵,郭沐瑶都说我变得不像原来的样子,变得善于交际了。”

    “那恭喜你了,这是好事情。”

    还好龚明并不是坐在我旁边,不然我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好。下飞机的时候,他却故意等我,因此我不得不跟他同行。

    但是他去的是天河区,我去的是白云区,所以我们在此分离,虽然他执意送我,但我还是拒绝了。

    他替我拦了一辆车,我正准备上车时,他竟叫住了我。

    我问:“怎么了?”

    龚明看着我凝睇不转,看得我低下了头。

    “我想好好看看你。”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这算什么?虽然多年前我叫他不要纠缠于我,不许追我,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拿我的话当儿戏了?

    当一个人在我面前经过时,我才回过了神。

    那人穿着一件白衬衫,打着领带,微微回头看了我一眼,如我们一般拿着一个很小的行李箱。

    香水味变得更加成熟了些,穿着也成熟了,面貌也成熟了,发间还有一两根白发,但也掩没不住那年华难以消磨的青春。他走得急促,蹙眉深深,就好像山脊之间的山谷。他好像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就要再次回头。

    我的眼睛已经湿润,迅速转过脸去,入了车。

    “龚明,我们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车启动时,我不敢往后看。好像那个人勾起了我的回忆,也让我难以置信那是他。

    顾平川和西装?

    似乎不太可能。

    不过,我为什么要哭?

    ☆、第四章

    我不值得因为一个与我同枕共眠无数次,勾走了我的心,之后不明不白离开了我,却没有留下任何理由的人落泪。

    因为这简直就是浪费我的时间和生命。

    悲伤的人容易老得快。我快三十了,我不能因为悲伤加速了我的老化。

    人生苦短,何不选择开心一点?

    毕竟那是一个我发誓要遗忘的人。

    ————

    杜航的款待很周到,既帮我订了酒店,又请我吃饭。

    我坐在副驾驶,微笑着打量着他,发现他变化也挺大的。也许年龄的增长,会伴随着很多东西一起改变,比如说容貌、情商。成熟并不单单是外在的成熟,内在的成熟似乎更加可贵,外在的成熟只是内在成熟作用的反射而已。而外在和内在的成熟,都似乎与情商有着莫大的关联。

    杜航成熟了许多,不再是大学期间被郭沐瑶欺负后多愁善感的男生,而是一位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

    “其实我好多年没来过广州了。”我看着前方,悠悠自语,“变化真大。今天你尽地主之宜,订房和吃饭,都你出钱。”

    杜航对我微笑,“你在这住一个月都可以。”

    我耻笑他,“你工资有那么多吗?我住一晚就得五六百,我还得吃还得喝。”

    “你怎么比女人还坑……”

    我笑了起来。

    四点多的时候他带我去吃广州的茶点,还说晚上还要去开个会,就不能陪我了,与我改天再见面。

    茶香浓郁,伴随着古琴清音,让人听在耳里,似乎是让人倍感身处那若墨染的山林中,清琴一曲,流觞一盏,知音相视一笑,手擎一樽金盏,谈笑不念归的场景。

    我抿了一口茶,觉得清香淡美,口喉清爽了不少,我展开笑容,问:“你最近是做什么生意的?”

    “奢侈品。”杜航说,“今年开始做的,经常往法国跑。”

    “若是你早点做,咱俩还能在法兰西面个基。”我开着玩笑,“你有女朋友了吗?”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杜航的痛处,他抿了口茶,表情似乎痛苦起来,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没有。”

    我的故事也直戳他心窝:“你是忘不了她吧。”

    “当然忘不了。”他答得直截了当,“森哥,我没出轨,那女人都有男朋友,是我好朋友!我那天晚上就是喝多了,早上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且衣服都是好好穿着的。你说郭沐瑶怎么就那么不讲道理呢?”

    “她就是性格太直接了,不像南方小女人。”我心想着什么时候再撮合撮合他们两个,想了想,又不知道怎么制造机会,于是我又说:“那你可以重新去找她,我知道她住哪里。”

    杜航低下头,满脸委屈,“估计也不肯见我。”

    我说:“你不去找你怎么知道呢?三年了,人的心终究会软的。”

    “罢了吧。”杜航叹息一声,“看缘分吧,谁也不特意找谁,就这样挺好的。”

    “若是她结婚了呢?”

    杜航的手停了停,我观察得很仔细,我好像看到他停顿的那刹那,也抖了抖,不过为了避免尴尬,他还是继续了夹菜的动作。

    而后,他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她有男朋友了?”

    “那倒没有。”

    “算了,不说这个了。”

    杜航笑了笑,收了尴尬的脸色,给我倒上了一杯茶,“森哥,我觉得吧,我在外边久了,认识的人越多,我就越喜欢狗。”

    “为什么这么说?”我有点诧异。

    “原因你应该明白。”

    我自然明白。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利益至上,很难有纯真的友谊或者感情。我想,杜航应该是受到了什么挫折或者欺骗。

    “森哥,我还是觉得你最真诚,别的人,就算了。”

    我觉得在理,于是莞尔一笑,感叹道:“是啊,看那年华多好,好纯净,思想好纯净,根本不像现在这样那么多触碰,那么多猜测,那么多利益的纷争,真想回到那个年代。”

    友情、爱情,在那个年代里,虽然曲折,但似乎都是现在的基底。但基底又如何?现在我们又得到了什么?

    晚上我舒舒服服在酒店住了一夜,第二天来到了广外开会,听讲座,听课。两天下来受益匪浅,不过我准备明天就回去了,因为要给学生上课。

    晚上的时候龚明竟然打电话给我了,他约我出去见面。当然,我万万是不能的,我不知为什么,在追求者面前,我总是想着躲避。可能我本来就是孤独的人吧,或者说,我压根就不喜欢他。

    最后我说我回家了,并不在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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