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林彦进门时她就猜是不是他和焦总闹矛盾,林彦整天兴了吧唧乐呵儿的,除了这事儿应该也就没别的。
“卧槽你真要和焦总分手?”赵如是懵了。
林彦苦笑:“我没想好。他做了一些让我难以接受的事情,我消化了三天还是,还是,”
他把脸埋在掌心,叹了口气。
“我还是不能接受,我不能。我想离开他,但是发现这几乎是件无法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我……”
他有些语无伦次,赵如是能明白他意思。
“你还是爱他。”
上下求索许久的问题答案从她嘴里出来,林彦终于肯直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还是爱他,爱他。
可真够贱的。
赵如是看林彦半天没说话,把喝空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
难以接受的事,林彦不说她就不问,最基本的礼貌问题。
两人谁也没出声,各自想事情。
我是否要原谅他?
林彦咀嚼着点点滴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在舌根转了个遍。
他不想继续折磨自己的大脑,抬起头问:“你跟……怎么样了?”
林彦看过焦嵘用他手机给卫伐发的消息了,一直没回信儿。
“哎,”赵如是叹口气,“没怎么样,她微信没删我,拉黑了。”
看着那么乖的姑娘心怎么那么狠。
“她的东西都搬走了。”
赵如是把冰箱里的啤酒都拿出来摆开,骂林彦:“你说你这人净提伤心事儿,什么毛病啊!”
一人一听对着喝,什么苦闷都顺着酒液滑进喉咙,再流到胃里。
垃圾桶的空罐越堆越多,后来就懒得往里扔了,全放桌子上,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赵如是瘫在沙发里看林彦:“木木,我说真的,要不咱俩搭伙过日子算了。”
“我养不起你。”林彦半眯着眼说。
两人边喝边聊,凌晨一点,林彦晕晕乎乎站起来又一屁股跌进沙发里:“我走了。”
“走毛线啊,看你走路打飘的样儿。在这睡吧,姐姐收留你。”赵如是拍拍沙发。
林彦没拒绝,出了这个门儿他还真不知道去哪待着。
俩人各自冲澡,赵如是睡床,林彦睡沙发。
他睡不着。
大脑处于一种疲惫的亢奋状态,越是想睡就越难入眠。
天蒙蒙亮时他才迷迷糊糊勉强睡着,其实说不上是进入深度睡眠,只是眼睛闭上休息而已。
闭眼便是浓墨重彩的黑。
没睡着的还有焦嵘。
下班进门,他照常换衣服喝水,然后上楼,重复这几天来新增加的活动:问候林彦。
客房门是打开的,被子还凌乱着,处处都是林彦的痕迹,人却不见踪影。
焦嵘皱眉,走进床铺,将手伸进被窝,冰凉的,一丝温度也没有。
他把鼻子凑近松软的枕头,细嗅两下,林彦专属的味道。
为什么要离开?
高姨这次连请假带休假一共十五天,现在还没回。偌大的家,不,是房子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丝毫烟火气。
焦嵘离开客房下楼,厨房里的粥也是凉的,一口没动。
他很想那只被他惯坏的逃跑的猫咪。
睁眼到天亮,然后去公司。
工作的忙碌能他暂时忘记林彦的事实。
家空了,心也空了。
……
林彦在赵如是的公寓里借住了两天,做了几顿饭,等她下课回来一起吃。
赵如是边往嘴里扒拉饭边给他说学校里的烦人事儿,扒拉完一抹嘴:“你还记得脏辫儿那个恶心扒拉的狗比吗,他让人打了哈哈哈哈!”
林彦忍俊不禁:“打得好!”
抛开其他不谈的话,还真挺岁月静好的。
入夜,林彦躺沙发上把关机一天的手机开机,各个app的推送不停弹出,林彦盯着看了会儿,没有焦嵘的消息。
他心里有点儿酸,却在意料之中。
焦嵘一直是骄傲的,他早就发现了。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气定神闲,就像林彦一开始形容的,像是遥不可及的神明。
爱浸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稍稍动了细节末梢便痛得歇斯底里,更别提根骨,赛过抽筋扒皮。
爱是真的,痛也是真的。
林彦想抽自己两巴掌,做个决定这么难?
难,太难了,难于上青天。
非他不可?是。
要原谅吗?要。
后不后悔?不。
林彦听见卧室关灯的声音,赵如是睡了。他把拖鞋脱掉以免发出声响把人吵醒,轻手轻脚找了张便利贴留言,随后穿戴好换鞋出门,小心把门锁住。
十二点了,行人渐稀,车来车往呼啸而过。
林彦等了二十分钟才等到出租,上车说了地点后继续低头。
途中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他好几眼,满是狐疑,大半夜的穿成这样去别墅区像是杀人犯罪的。
微信里的零钱够付车费,林彦转账完下车,轻车熟路回家。
对,回家。
焦嵘闭着眼没睡,敏感地听见楼下有细微声响,是指纹开锁的声音。
他下楼了。
林彦把口罩丢进客厅垃圾桶,抬头便看见站在楼梯上的焦嵘。
他的眼神还是充满爱意,神情依旧温柔。
林彦与他对视着,沉默着不发一言。
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不合适。
“洗漱好上来休息。”
焦嵘说完转身回卧室,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仿佛林彦不是离家出走而是贪玩忘了时间。
冰封消融,林彦低低“嗯”了声,跟他上楼。
浴室水声哗啦作响,焦嵘倚在床头看继续没看完的书等他。
是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