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小路的情况,孔诚一略作询问,得到的消息并不好。
小路虽偏但并不难走,路面不宽但也不窄,虽有积雪阻碍,但容纳数千人行军,绕到北城门这边不成问题。
此刻半分迟疑可能都是致命的,孔诚一并没有时间多想,立即下令道:“正平、子尼你二人速去东、西城门请求支援,若是东、西城门没有黄巾围城,就将东、西城门第三班待命轮休的兵马全部带来;若是有黄巾围城,你二人视情况自行定夺,但前提是不能让东、西城门有失!听清楚了吗?”
二人领命退下,飞速朝东、西城门方向跑去。
孔诚一站在城楼上,目视远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远方目光未及之处,有一股杀戮之气正在朝城楼这边逼近。
心中虽然紧张万分,但也暗自庆幸,孔诚一庆幸他没有去赌,没有将宝压在脑海幻境的未卜先知之中。北城楼上所有能做的准备已经做好,就连管亥黄巾的细作都已经倒戈投向北海,奇袭在有备之下失去了它的“奇”字,孔诚现在一唯一担心的,是这只奇袭兵马太多……
“夫子要不要将黄巾会奇袭北城门的事情告诉子干先生?”
张饶有些担心,他本是黄巾出身对管亥比较了解,说道:“夫子,我估计这只奇袭的兵马就是管亥那家伙亲自统领的,人数可能不少……”
孔诚一摇了摇头,说道:“南城门那边黄巾三万之众,情势已经是万分凶险,而且南北城门相距太远,远水难救近火,你不必多说了安心守城吧。”
……
北城门远处的小路里,一队人数在三千左右的黄巾兵马正在一路急行。
这队兵马为首之人,面相十分凶恶,身披兽皮大衣,在严寒之下却露出半个的背脊,双臂肌肉虬结,单手握着一杆三十六斤重的黑铁斩马刀,远远看去颇有几分凶神恶鬼的味道,此人正是黄巾最强武将管亥。
管亥位于队伍最前,突然双腿一夹勒马而立,座下黑色高头大马一时间竟然有几分摇晃……管亥高举斩马刀,队伍随之停了下来。
“前面就是小路出口,兄弟们修整十分钟。钩梯手到最前面来,等下听老子号令以最快速冲向北城,先登上城楼的兄弟,北海城的娘们老子让你先挑一个!”
钩梯手顿时目露精光,跃跃欲试,长途奔袭的疲惫感因为管亥的话一扫而空。
管亥见状,脸上满是自得,天下都知道他是黄巾第一武将,但却不知他除了勇武之外还有谋略。
北海斟乡侯暗中和他勾结,他便顺水推舟假意臣服斟乡侯,诱骗出北海城中钱粮无数,并以此来壮大他的兵马。自从大贤良师张角仙逝以后,各路黄巾混乱不堪,各自为战,他有了北海钱、粮支持,短短两年时间不到,就将北海郡国境内的黄巾尽数收编,手下黄巾兵马也壮大到五万之多,更有黄巾家眷近二十万人。
一双凶目凝视天空中高悬着的明月,管亥将手中的斩马刀握紧几分,他本不想攻打北海,攻打城池无疑是向诸侯宣战,成为众矢之的,但他实在是放不下北海这块肥肉。斟乡侯靠不住,他早就预料到了,那个蠢货安插在西城门的奸细,他压根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有直插北海北城门的这条小路……
三十六斤重的斩马刀一挥,杀意如同脱缰野马,四处奔腾,身后三千黄巾精神一振,只听管亥高吼一声:“冲!”
三千黄巾如同如同一条条疯狗,狂奔而去……
……
孔诚一屹立城头,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城门远方,尽管他有思想准备,但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一片黑影,还是不免让他心头咯噔一下。
“都打起精神!黄巾的奇袭来了!为了身后的乡亲,绝对不能放这群黄巾入城!”
孔诚一高声呼吼,城楼上的守城家兵立即打起精神,虽然不习射箭,但危机情况下人的潜能激发,弯弓搭箭竟一气喝成……
“五百步,四百步……放!”
一声令下,五十二只箭从城楼飞出,划出一道道弧线,三千黄巾中,冲锋在最前头的钩梯兵瞬间倒下了三四十人。
“艹,怎么这北城楼的守兵像早有准备一样!反应这么快!”
管亥横刀策马,见钩梯兵倒下了小半,一双凶目瞪得老大,目光朝着北城楼望去,北城楼上密密麻麻的兵卒令他着实一惊。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难道是卢植那个老匹夫算到了老子会奇袭北城门?”
管亥心中惊疑,勒马不前,脑中回想起数年前被卢植支配的恐惧,几倍于敌的黄巾军被卢植率领的朝廷兵马杀得丢盔弃甲……
北城楼上第一轮弓箭射出,接下来第二轮就显得手忙脚乱,毕竟守城的是各家家兵,不习弓箭,迎面而来的又是三千黄巾,敌众我寡,慌乱实属无奈。
见第二轮弓箭迟迟无法组织,孔诚一果断丢下自己手中弓箭,任由第一班弓箭手自由发挥,朗声下令道:“第二班擂鼓!”
轰隆隆的鼓声响起,声音震耳欲聋,配合着城楼上的密密麻麻的稻草人,霎时间北城楼上,好似有万马千军驻守一般。
冲锋向前的黄巾军听到鼓声,脚步一缓,抬起头望见北城楼上如麻的“守军”脸上顿时冷汗直流,更有少数胆小的直接掉头就跑。
管亥勒马于后,刚好督军,见有逃兵,凶目中闪过一丝冷意,纵马向前,斩马刀手起刀落,划出一道红光,第一个掉头逃跑黄巾,人头落地,溅红一片雪白……
“谁敢逃,别怪老子刀下无情!”
后撤的黄巾被滚落的头颅震慑住,瞬间止住了逃跑的脚步,调转方向。
原本犹豫向前的三千黄巾被这一斩激发出了血性,又像似疯狗一样朝城楼冲锋而去……
一切的变化只是转瞬之间,战场士气之争变化莫测。孔诚一心中暗道可惜,刚才若不是管亥当机立断斩了逃兵,一切将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
如涌的黄巾不断逼近,孔诚一下令道:“二班停鼓,坚守城门;三班上城楼,长枪准备!一班上大刀,注意钩梯!准备落石!”
一通号令清晰有序,张饶在孔诚一身旁一刻不停地拉弓放箭,不自觉地投来惊疑的目光:“这还是不通兵事的国相大人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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