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钩梯,黄巾军中最常见的攻城兵器,攀爬城墙最为方便。孔诚一记得《六韬·军用篇》有云:“有飞钩长八寸,钩芒长四寸,系用以钩着城壁,援引而上,其为用与梯同,故又称‘钩梯’,但与梯大异。”
这钩梯其实构造很简单,就是巨大的铁钩后面用绳梯连上,虽然比不上云梯可以防御弓矢,但对于人数众多的黄巾军来说,最为实用。
五六十个大铁钩向着城楼飞去,声势颇为骇人,孔诚一见状大叫一声“小心!”,但还是有人中了招,只见其中一个大铁钩命中一人脑门,脑浆、脑血瞬间爆开……
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咽喉,孔诚一本以为自己穿越而来,经历过现世中各类杀人游戏的洗礼,心中不会有太大波澜,但当看到真正的“爆头”后,才能发现自己对“血腥”二字一无所知……强行咽下咽喉里上涌的酸物,孔诚一知道,此刻若他吐了,对于周边面露惊吓神情的家兵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咔,咔,咔……”
大铁钩飞上城楼,被钩梯兵强行拉住,铁钩后拉,像是一只只铁螃蟹,钳子牢牢的卡在城楼上。
孔诚一暗道不妙,连忙下令喊道:“一班大刀,砍断钩索!三班长枪,进行掩护!”
众家兵听令,大刀、长枪招呼向前。第一班家兵抡起大刀朝着钩梯砍去,可是钩梯并不是那么好砍断的,钩梯的前部都是包裹在大铁钩之中,后面的钩索部分大多垂在墙外……
此刻家兵没有实战经验的劣势暴露无疑,如涌的黄巾兵顺着钩梯攀援而上,已经快要逼近城头,钳在城楼上的钩梯才被砍断了寥寥数根……
“轰,轰,轰……”
与黄巾的交锋不只在钩梯,还在城门。三千黄巾中并不是全部的人都在攀岩钩梯,大部分的黄巾其实在撞击城门……
这三千黄巾是奇袭兵,并没有带撞车这样的大型攻城器械,甚至连一根撞木都没有准备,但如涌的黄巾不断用身体撞击城门,却是让城门摇摇欲坠!因为人数相差实在太多了……
“夫子这样下去,还没等黄巾爬上来,城门就要破了!”
张饶挥舞着大刀又砍断一条钩梯,如涌的黄巾不断顺着钩梯朝着城头涌来,此刻每条钩索上几乎都有黄巾正在与城上家兵短兵相接……
兵器的碰撞声,如同一阵阵魔音,在孔诚一耳旁萦绕。孔诚一感觉自己摇摇欲坠,好似整个世界都在晃抖,眼前又是一道血光,天上的皎洁的月变得血红,正如同他当时站在国相府看到血月一样……因为一泼热血溅在他的脸上,身前又一个家兵倒了下去……
砍倒那个家兵的黄巾终于爬上城楼,他站在城头,高举着一把滴血的大砍刀,明月在他身后,他在孔诚一眼里,宛如一个黑面恶魔……
大砍刀直劈而下,朝着孔诚一的面门砍去,却是“铛”的一声被另一把大刀格挡住了。格挡住大砍刀的正是张饶……
“死!”
一把利剑,穿过了那黄巾的胸膛,胸膛里的血顺着剑身流向剑柄,握着这把剑柄的人正是孔诚一……
这是死在孔诚一手下第一个人。他想当圣人并不想杀人,但此刻他不得不杀,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孟子·梁惠王章句上》中说“君子远庖厨”,但此刻君子不得不化身庖厨,就让这杀戮来止住杀戮……
孔诚一握紧手中利剑,傲然挺立于城头,伸出脚猛的一踹,剑从那个黄巾胸口滑出,血喷了出来,那黄巾跌落城头,重重落下,砸伤一片……
众家兵见国相尚且如此英勇杀敌,顿时如同打了鸡血,手中兵器仿佛活了过来,杀气大胜,一时间杀的黄巾不敢上前……
“听老夫号令!朝北城门!落石!”
孔诚一手中利剑划过,又斩落一人。号令发出,众家兵一边杀敌,一边搬动落石……
落石坠下,血肉模糊,撞击北城门的黄巾死伤大片……不一会儿,城上落石全部投下,将城门堵住大半……此刻黄巾若是再想用身体撞击城门来破城已经没什么可能。
攀登钩梯的黄巾一次次被杀退,三千黄巾的气势跌落低谷……
由于城门被落石堵上,第二班坚守城门的家兵被解放出来,上了城楼,补充了城楼上倒下的家兵战士,一切朝着有利的方向前进……但并不乐观……
管亥冷哼一声,策马向前,此刻若是他还看不出这北城楼上多是草人,那他就是个傻子。
黑色的高头大马如同一道黑色的飓风朝着北城奔驰而去,管亥一路向前,脸上怒容越来越盛,他心气甚高,城上的稻草人将他唬住,对他来说是一份莫大的耻辱,手下三千黄巾久攻不下北城,更是令他青筋暴起。
一路驰骋,管亥随手抽出一杆插落在地的长枪,双腿轻夹,黑马领会其意,纵身一跃,他手臂肌肉蚺结暴涨拱起,长枪脱手而出,“嗖”的一声破空之声划破天际,长枪在空中飞速转动卷起滔天杀意直奔孔融而去……
这杆长枪之快,简直令人无法想象,孔诚一屹立城楼之上,只见它在眼里从小如一点到大如满月,只在眨眼之间,快到他根本无法闪躲。手里空有长剑但无法格挡,此刻浩然之气已经散发开来,但孔诚一有所感觉,浩然之气挡不下这长枪的滔天杀气!
就在电光石火的瞬间,一声“夫子!”打破宁静。
那一瞬间犹如玻璃碎裂,长枪如约而至,只不过击碎的不是孔融这面玻璃,而是……
“张饶!”
张饶挡在孔诚一身前,长枪穿过了他的胸膛,他嘴角溢出鲜血。
“夫子,夫子……您怎么哭了……”
张饶呕出一口血,染红了孔诚一的衣裳,孔诚一咬着牙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末将,末将没事……当初,管亥和末将交手,十回合,十回合,奈何不得末将……”
孔诚一的手有些颤抖,抚过张饶硬朗的脸庞,坚定地说道:“对!老夫的家将张饶勇武过人,管亥不过区区二流武将,怎能奈何老夫麾下大将!怎奈何得了老夫麾下大将!”
……
近乎嘶吼的声音在北城楼响起,无一人胆敢上前来攻,孔诚一脸上无喜无悲,浩然之气在他身上异常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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