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着人来人往,我才发现,这种事情问天根本是没有用处的。一切的身份,或者一切的事实,都是老天所创造的,终究还是有老天的理由。最终不包容同性恋的,还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晚我根本没有心思做饭,顾平川跟我说话我也没怎么搭理。后来我发现他在厨房里忙碌,我才跟他说:“我来吧。”
“你工作累,你先歇着,”他始终不提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极力地避开,“如果我连饭都不会做,以后怎么照顾你一辈子?”
我环手于胸,靠在墙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我突然想通了,那些对我们仇视、批评的人都是那些不理解我们的人,那些人不懂我,我为什么要因为他们而放弃了自己的快乐?因为这样不值得。
他在我身边,保护着我,舍得为我做一切,这就足够了。外界的一切舆论,只不过是一是火热,过几天就没事了,而身前这个人,是要陪伴我一辈子的人。
“那些人都是傻逼,”顾平川给我夹菜,并跟我说,“你别搭理他们,你们老师不也好好的吗?”
“是啊,陆岩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他当年是经历过多少人的欺压……我这点挫折根本不算什么。”我微微笑,“我就说不知道,钱茗悦为什么会找上门来。”
“这女人就是疯子,”他随口一说,似乎又想起来什么,皱起眉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我问:“你怎么了?”
他示意我放下碗筷,我照做了,之后他握着我的手,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会是你的错?”
“我当年认识钱茗悦就是个错误,我不该认识她,不然也就没有我们之间九年的分别,也不会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
“都过去了,”我说,“现在说那些根本就没什么用,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拿掉钱茗悦这个毒瘤。”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说,“明天我去找她。”
“可是跟疯子讲道理似乎有点困难,”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用去,”他紧紧握着我的时候,暖暖的,“这是我跟她的事情,就该由我去解决,更何况,我不想要你受伤害。”
“她能伤害我什么?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谁知他坚持道:“就这么定了,我自己去,你就当啥事也没发生过,你的压力也大,面对被炒鱿鱼的危险,而且还要面对学生们舆论的压力,你该做的,就是好好给他们上课,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微微一笑,盯着他,说:“听你的。”
早晨起来的时候顾平川果然出去了,一直到晚上都没回来。我按照他所说的,上课归上课,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天下来我果然轻松许多。
下午的时候,我带着林书文和黄远强两个人都去了一趟医院,说是好几天后才出结果。黄远强是不八卦的,而林书文则十分八卦。
“哥哥,原来你们的感情那么艰辛啊?我本来……”他嘟着嘴,“我本来还打算跟你抢男人的,这下好了,帅哥哥的心思全在你身上。”
“你是抢不过我的,”我直言不讳,“你太小了,长得没我好看,并且没钱,又没我聪明,你怎么抢得过我?更何况,你哥夫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明明知道你是个死活甩不掉的烂摊子,他敢跟你勾搭?他这是存心给自己找虐!再说了,我也不会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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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想我应该给我的学生们一个解释,但是我现在还没想好该怎样向他们解释,毕竟这并不是课堂的一部分,我的工作是教他们法语语言文学,而不是关于同志方面的知识。
或许应该给我一个机遇,就像当年我被很多人歧视,在课堂上抬不起头来,陆岩老师说出自己的故事,获得了大多数人认可一样。
这件事情一直纠缠了我好几天,好些夜里我都睡不着。
周末那天,我和顾平川回家看奶奶了。终于,奶奶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影,至少言辞也没那么尖锐了。我再一次向奶奶介绍了顾平川,奶奶也没说什么,说自己已经老了,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
阿涛始终不在家,因为那是我一手安排的给阿涛和陆岩老师的约会,就像郭沐瑶给我和顾平川安排的一样。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是为了阿涛的幸福,我想我应该做点什么。
顾平川这些日子有些无所事事,因为他始终没有想好自己想要干什么。没有目标的人生是可悲的,就好像现在,表面上他笑容满面,但是我知道他内心有些难受。他肯定不敢拿自己的成绩去外边宣扬,因为他害怕别人骂他是个吃软饭的,靠我的钱过日子。我在外边也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当时我真的很想一巴掌掴过去,但我始终不是暴力的施加者,而是忍受暴力或者冷言的沉默者。
他看着外边明丽的天空,看着秋叶徐徐落下,却不能听到外边的沙沙作响。楼下,有些小孩还在嬉戏,无忧无虑的,正在踢皮球,他看得入了神。
我站在他身边,与他看的是同一个地方,如他一般,目不转睛。
我点燃了一根烟,打火机的声音让他清醒了过来,他伸出手,示意我给他一根。我直接取下我嘴里的烟,让他叼着,于是我又点燃了一根。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烟瘾的?”顾平川突然问我。
我想了想,微笑道:“不知道,最近吧。”
顾平川看我,眼神深邃,“是因为顾闫吗?”
我知道他还忘不了顾闫,就好像林森死了那么多年却永远活在我和阿涛心里一样。
我点点头,说:“那些日子压力真的是大,没办法,抽烟能够解愁……其实喝酒也会,喝醉了就可以睡一觉,但是那时候我根本不能睡觉,阿涛和顾闫都需要我。”
“对不起,我瞒了你一件事。”
我惊愕地看向了他。
“其实我那天生气出门后,本就很想回来的,但是后来我遇到了钱茗悦,”顾平川说,“可能是我说了过激的话语,她才找上了你。”
“遇见钱茗悦跟回不回我家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很想回,但是又不想回,”他说,“我不敢接受顾闫要死去的事实,我害怕看见他那个样子,每当看见他,我都会很难受,最后只能用怒火压制心里的不快。”
“那两天你去了哪里?”
“没去哪里,生意失败了,我就喝酒了,喝得不省人事,醉得没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也没接到你给我打的电话,”顾平川目光平淡,“是我对不起你,不该怪你。”
“我知道你那时候想要发泄,”我说,“但是发泄的时候务必想想后果,也要想想你发泄的对象心里会不会难受。”
“以后我要是找你发泄,或者不讲道理时,你就打我吧,就像那天一样,狠狠地扇我,把我扇醒。”
我投入他的怀抱,抱住他的腰身,耳朵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跳动有力的心脏,淡淡道:“好啊,我会狠狠地扇你耳光。”
他笑了笑,笑得真诚,而后摸着我的头,爱怜地说:“你喜欢吃甜的吗?”
“喜欢,”我抬头看他,“怎么了?”
他低头对我一笑,目光似蜜糖一般甜蜜,“奶油呢?喜欢吗?”
我也跟着一笑,“当然喜欢。”
“但是……”他看向了天花板,眼神神秘起来,“可能会让你发胖。”
“不好意思,我瘦了二十九年,不知道发胖是什么滋味,”我说,“难道你喜欢胖胖的我?”
“你怎样我都喜欢,”顾平川又低头,捏捏我的脸,“我在想,我该不该去学个手艺?”
我面现惊愕,惊道:“难道你要去学做蛋糕?”
“嗯……”他托着腮帮,笑得调皮,“有这个想法。”
我笑得更加开心愉悦,直接从他怀里跳起来,说:“开个蛋糕店?”
“有这个想法……”他笑个不停,让我眼里满是感动,“我想着,出去经商的话代价太大了,经常要与你分开,大江南北来回跑,而且担的风险也不小。我想多陪陪你,过去的九年我们分开太久了,我想给你一辈子。”
我牵起他的手,笑道:“好,我们在一起一辈子。”
“你爸爸长什么样子?能不能让我看看?”他突然这么问,倒是令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长什么样他就长什么样,”我笑道,“我跟他长得太像。”
“难怪阿涛这么迷恋你爸。”
我听得出来他这是在夸我,于是我牵着他的手,说:“带你去看看?在阿涛房间。”
“好。”
我拉着他的手去了阿涛房间。林森和阿涛的照片都被阿涛藏得严严实实的,以防被奶奶发现,我只记得被他藏在衣柜的最下方的折叠好的床单下压着。我翻了翻,找到了一个信封,我转身一跳,趴在了床上,顾平川趴在我身边,我看了看他,拆开了信封。
第一张是一张黑白照,九几年拍的,那时候阿涛跟林森刚刚认识,两个人搭着肩,后面好像是一棵大树。那时候的阿涛看起来真年轻,林森笑起来也甚是稚气,但眉目间透露着一股英气,眉如墨画,眼尾如蝶翼要翔,薄薄的唇微微勾起。
“你真的跟林森很像很像……”顾平川拿着照片,爱不释手,细细地端详。
第二张是零几年拍的,一张彩色照片,但也看得出来很多年代了,上面还有几点污垢,他们那时候好像在农村,在一个农田田埂上,林森手里竟然提着一个桶,里面不知晓装的是什么,而阿涛则蹲在田埂上,林森做出一个弯腰的动作,嘟起嘴,亲在了阿涛的脖子上,让阿涛有些痒痒,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第三张是我们三个人的合照,看到这张照片时,我的眼泪不知不觉掉在了林森的脸上,我连忙把眼泪擦掉,说了句:“林森,对不起。”
他擦了我的泪,侧躺着,让我侧躺在他的怀里,他手里拿着那张照片,问:“这应该是在长沙拍的吧?”
“是的,在照相馆,”我笑道,“你看,林森跟我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