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昤便把外衣脱了,妥妥地坐了上去。
对方打了个哈欠,再一次靠在他的大腿上,像只猫,也像只狐狸。
“上次你答应我的事,你今天说吧,”向西懒洋洋地说。
“何事?”白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自己想,想不起来,今天休想走。”
白昤笑笑:“容我想想。”
他想啊想,想啊想。向西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上拿开。
“我允许你摸我的头了?”
白昤后知后觉地说:“抱歉,”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垂在两侧,“我想起来了,你想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
“嗯,”向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于是白昤便继续往下说道:“许多年前,人类发现了另一个可居住的星球,他们并没有把地球上的人送过去,而是在那个星球上利用人类的dna繁衍出了新物种。我就是他们试验的第一代,我这一代属于白色系,所以我姓白。后面还有好几代,黄,蓝,黑,紫,橙等等。”
乍一听,向西瞪大眼睛,睡意全无,撑着身子坐起来:“所以你是外星人?”
白昤直视着他有些吃惊的目光,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这是你的真身吗?”向西扬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和肩膀,顿时脑洞大开,“你背后不会长了双翅膀吧?还是说,你不用翅膀也能飞?”
白昤闻言实在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看着白昤,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原形毕露,“你别告诉我,刚刚你说的都是骗人的。”
面对着白昤一副不愿再开口的样子,向西又摆出他一贯高傲的嘴脸。
“无趣,”他说。
心里暗暗地想,下次要再敢骗我,看我不咬死你。
一整夜,两人有一句,每一句断断续续地聊,理直气壮地通宵达旦。
向西在拂晓之前入睡,而白昤在黎明之前离开。
哄睡师就是夜行者,白天他要藏起来补充睡眠。
☆、16 季柯
案例十六:季柯
年龄:28
职业:助理医师
哄睡难度:四颗星
背景音乐:過去への思い(a dark past)
夜幕降临,白昤早早来到都市某家会所的贵宾房。
他敲门的时候,里头的人一步一挪地来到门前,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将门打开。
“你好,”他先开口道,伸出左手。
“你好,季先生,我是白昤,”白昤把手提箱换到另一只手,扬起左手与他握住。
“进来坐,白先生吃过饭了没?”
“刚吃过了,”白昤微笑道。
话毕,白昤看着季柯一瘸一拐地挪到床边坐下,听着他小声地说:“前不久伤着了,会好的。”
白昤投去关怀的目光,不经意间却发现对方袖子下面若隐若现的伤痕。
他知道有些事有些话他得拿捏好分寸,兴许对方真的是不小心受了点伤。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不知季先生是如何伤着的?”
季柯一时被问得愣住,缓了缓才回道:“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这话听着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怎么就会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呢?
白昤该不该问?
对方是否会如实回答?
“季先生手臂上的伤,也是摔的时候擦伤的?”
听到对方如此说,季柯赶紧遮了遮手臂,敷衍地“嗯”了一声。
换作是平时,白昤早已就此打住,不再继续追问。
唯独今夜,窗外刮起风,空气愈发干燥,他二话不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对方的跟前,抓起手臂就撸袖子。
那狰狞的一片根本不是什么擦伤,而是惨不忍睹的鞭伤!
“你得怎样摔,才能把自己摔成这样,季先生?”白昤一时没控制住,语气重了些。
季柯霎时涨红了脸,一把甩开他的手,恼羞成怒道:“我请你来是让你帮助我睡眠,不是让你来质问我。”
白昤转过身去向前走了两步,重重地陷进沙发里。
一片沉默。
双方各怀心事,都想着道歉,却迟迟没有开口。
许久,待心情有所缓和,白昤找到一首电视动画《海贼王》里的背景音乐,将其放上。
随后开始轻声吟咏起诗句:
“春风吹不到这里
燕子也不会来
不怕从悬崖上摔下来
才能看见你的光彩
冰与雪的化身
洁白、美丽、大方
没有对你强烈的爱
闻不到你的芬芳。”
又一首。
“属于你的是
光明与黑暗的交替
黑夜逃巡
白日追踪而置的时刻
群星已经退隐
你依然站在那儿
期待着太阳上升
被最初的晨光照射
投身在光明的行列
直到谁也看不见你。”
季柯自顾自地睡了过去,不久后又醒了过来,发现白昤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窗帘不知何时被拉上了,浴室灯还亮着。
“几点了?”他含糊地问道。
“十点十分,”低沉柔和的男声钻入耳内,如风,把人又吹进了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