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白昤陪伴的夜,他至少有过片刻的安稳。
☆、17 简叶申(二)
案例十七:简叶申
年龄:34
职业:公务员
哄睡难度:四颗星
背景音乐:the flower duet(花之二重唱)
月明星稀,白昤十分清楚今夜他必须提神醒脑,心无杂念,不许任务再失败。
简叶申的家坐落于一个治安良好,绿化优美的住宅小区。东面临近市中心的繁华地段,西面则是山明水秀的中心公园。
本科毕业后直接考上公务员,无儿女。人尚未到中年,却已经历过两次离婚。
主人悠悠前来开门,见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招呼也不打,一意孤行地回到原位,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报纸。
这套住宅别具匠心,位于客厅中央,沙发背后的是一个颇具艺术气息的室内火炉。
白昤才刚进门,便有一股暖意迎面而来。
“简先生,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白昤放下手提箱,看看简叶申,又看看火炉,不由得嘴角上扬。
“喜欢吗?”简叶申开口问他,扭过身子也往身后看去。
“比我住的地方暖多了,”白昤回道,琥珀色的眸子氤氲上一层神秘的水雾。
谁知对方竟出乎意料地戏虐道:“你是住沟里,还是住山上?”
白昤闻言微微蹙眉,目光扫过墙上一排排摆放整齐的酒瓶,而后凝住在桌上几个精致的小酒杯上。
“简先生,你这是第几杯了?”白昤脸上方才还浮现的暖意而今一扫而空。
“你知不知道,”简叶申笑了笑,接着言道:“我一开始有多讨厌酒味,后来应酬多了,不也习惯了。睡前小酌一杯,不也挺好?”
话毕简叶申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今晚我在这里睡。”
白昤见他已然闭上了眼睛,便拿来手提箱翻出里面的东西。
“简先生,”他说,“你又是否知道哄睡其实和催眠是一个道理,不愿被催眠的人,无法被催眠。同样的,不愿被哄睡的人,自然无法被哄睡。”
简叶申先是沉默,接着瞪大双眼看向白昤:“你放的是什么歌?再大声一点。”
白昤依言调高了音量,说道:“是雷奥德利勃作曲的《花之二重唱》,简先生觉得如何?”
半响对方才幽幽回答:“还可以。”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始终一言不发。
白昤进卧室取来一条毛毯,给简先生盖上。随后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手环胸,静看光阴荏苒。
简叶申似睡非睡,时而沉默不言,时而张嘴吐出断断续续的话。
“我要是有个儿子,我是断不会让他留长发的。”
“你什么时候把头发剪了?”
“你母亲是不是美若天仙,才生出一个像女孩子一样漂亮的儿子?”
白昤忍不住感叹,酒精果然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我的发就是我的寿命,剪短了我的生命也会被剪短。”
“我的母亲或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天仙下凡,如花似玉。”
“我的家不在山上,而是在地下,一般人去不到的地方。”
“那里没有阳光,也没有雨水,只有风,缝隙里吹的从来只有风。”
为了每一个孤独的失眠者,白昤坐以待旦。
而失眠的人也终将在他的喃喃自语中,酣然入睡。
早晨醒来的时候,简叶申就像做了一场梦,已然记不清,昨夜是否真的有人来过。
☆、18 宋洛洛
案例十八:宋洛洛
年龄:20
职业:舞蹈演员
哄睡难度:三颗星
背景音乐:kderszenen op15(儿时情景)
月光如水,白昤只是穿梭于繁华都市里的守护者之一。
他一如既往踩着霸气外露的高帮军靴,穿过仍旧热闹的人行道,来到舞蹈演员宋洛洛的家中。
环顾四周,宋小姐的房间堆满表演时要用到的舞鞋和舞裙,白昤不禁感叹了一声。
同样引人注目的,是墙上书架摆放着的每一本几米的书。
“如你所见,我是几米的忠实粉丝,”宋洛洛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你听说过几米吗?”她问白昤。
“我看过他的早期作品,”白昤说,“听说过他的一些事。”
宋洛洛一听眼里闪烁着光芒:“哇,真意外白昤哥哥你也看他的书,像你这样的人,肯定阅人无数,学富五车吧?”
“并没有,”白昤谦虚地说,“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平时不得不多看电视,多上网。”
“任务?你说的任务是什么?”
“任务就是我的作业,每天必须完成,”白昤微笑着解释道。
“作业?白昤哥哥你也上学吗?”宋洛洛好奇地接着问。
“不,我不上学,我是自学。”
“自学?哇塞,无师自通?好厉害!”宋洛洛本来就大的眼睛此时瞪得更大了。
白昤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不知宋小姐为何每晚会失眠?”
只见对方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最后长叹一声:“我也不清楚,接下来几个月我有几场比赛,可能是太过于担心会出什么差错吧。”
白昤安慰道:“以前有个人总对我说,以平常心对待就好,不晓得这句话对你有没用处。”
“白昤哥哥,你能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也很意外。我给你发的邮件,是你亲自回的么?”
“这个,”白昤想了想说,“不是。”
“那是谁?”
白昤抿了抿唇:“恐怕不方便告诉你,”他只能这么说。
“宋小姐,我给你放一首曲子,再给你念几段几米的文字,可好?”
对方听他这么一说,拍手叫好:“好啊,好主意,那我可就躺下了。”
房间随即响起舒缓,唯美的曲调,那是德国作曲家舒曼的《儿时情景》。
乐曲与白昤极富磁性的嗓音交织在一起,甚是动听。
“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也许只是被浓云遮住,也许刚巧风沙飞入眼帘,我看不见你,却依然感到温暖。”
“有人说等待浪漫的,也是漫长的,在数个关于等待的夜晚,也许少年也会熬成白头。我时常会告诉自己,虽然在最低的位置,看不到花朵绽放时的艳丽,然而却不会错过,花瓣飘落时在风中悠扬飞舞的浪漫。”
“一个人怎么可能,一生只做同样一件事,住同一间房间,睡同一张床,看同样的街景,度过同样的春夏秋冬,怎么可能,只对一个主人忠心,痴恋同一个人……她不断地逃走,却不断地感到厌烦……她就是要找回她失去的猫,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斑纹,一样的灵魂……有时候就是认定了……”
“你了解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吗有时觉得自己像一只站在旷墅巨石上孤独吼叫的兽,风声淹没了一切,没有人能真正听到我的怒吼!我只是有些忧郁、有些愤世嫉俗,但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吗?……我总是掩藏真正的自己,害怕别人一眼看穿,如果你在人群中觉得我陌生,别惊讶,那不是真正的我,我还是你从前认识的我。所以,请别离我太远,让我找得到你……”
白昤为熟睡的人盖好被子,离开的时候,抬头仰望天空,月黑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