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更加不屑。
“瞎jb喊什么,在这儿!”一个看着跟他差不多大的男人从另一张牌桌上起身,立即有人补上他的座位继续打。
李轩仍是半低着头,用眼角余光打量十二月还穿衬衫露出半截手臂的来人,眉眼和林彦有些相像,但远不及林彦,而且透出一股猥琐。
肯定就是王瀚海了。
等王瀚海坐定,李轩看见他袖子就挽在胳膊肘处,毫不避讳地露出红肿的针孔。
甚至带着种洋洋的炫耀。
又复吸了,李轩脑海中立即弹出这一念头。
于是他小心翼翼满怀好奇的问:“大,大哥,你是不是,感,感冒了?我认识一个,祖,祖传的,老中医,要不我给你,给你联系方式?”
他声音不大,非常清晰,棋牌室响起一片哄笑声。
“咋,咋啦?”李轩睁大了眼睛,迷茫地看着四周。
王瀚海说话了,像是生锈的锯子切割木头一般,难听的刺耳:“想知道啊?这叫,”他抬眼看向李轩:“战士的勋章。”
纵使李家家教再严李轩修养再好,他也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傻叉。
他竖起大拇指:“厉,厉害!”
女人拍拍他的肩:“看看你能不能玩赢我弟。”
看样子他的牌技应该是不错,而且靠赌为生。
李轩边打牌边琢磨,故意却不刻意的输掉,然后痛快地把赢了黄毛的两百块钱给他:“我……我愿赌服输。”
王瀚海把钱丢回黄毛手里,拍拍手准备起身到别的地儿玩。
“大,大哥,你能不能,教我玩儿?我给你付工资。”
他被这四眼儿的话吸引住,瞥了一眼又用那破锣嗓子不屑道:“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
李轩挨骂后仍是笑了笑:“反正,我肯,肯定不会欠你,欠钱的,咱,咱俩也,也怪有缘的,”他身子前往探了探,“你,你想来,来吗?就是你教我打牌,我付你,付工资。”
这边王瀚海还没答话,进门处有人喊:“海哥,你家老母又来了!”
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难道是郭茹?
李轩听王瀚海骂了一句“操”,也跟着人一起向门口望。
他们脸上都带着戏谑,仿佛是在等一出好戏。
一中老年身材矮胖的妇人带着与她身材毫不相符的灵活冲进来,骂骂咧咧:“你个没良心的狗崽子!你爸都躺医院了你还在这里鬼混!看老娘不打死你!”
她抄起一个塑料凳气势汹汹地过来要砸王瀚海,被他一把钳制住手腕,往后一带,妇人就顺势往地上一躺,边哭边拍打地面,跟窦娥比冤,恨不得把天哭塌。
边哭边骂,什么没良心,天杀的,愧对列祖列宗养出这么个玩意儿来,句句不带重样儿的。
这大妈参加骂街比赛肯定是拔得头筹的冠军,李轩有点儿想笑。
他听旁边有人嘀咕:“王瀚海他妈天天都来这儿闹,跟日常运动打卡似的,老头儿病了不去医院照顾跑来撒泼,啧啧啧,奇葩。”
等好容易她闹完被人拖走,王瀚海脸比锅底还黑。
李轩从怀里摸出张便签和笔,刷刷几笔写下新办的电话号码推到瘫坐在凳子上的王瀚海面前:“这,这,这是我电话,你要是,要是愿意你就,联,联系我。”
他站起身子,对一圈儿人点头笑笑,慢慢吞吞走向门口。
寒冬的天儿李轩手心儿有些出汗,他在赌,赌王瀚海是否会动心。
“等等!”在他拉开门帘儿时被叫住了。
王瀚海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腕:“里面谈。”
赌赢了。
“你为啥要学这个?”王瀚海狐疑地盯着他。
李轩眉头一皱,叹气道:“大哥,你,你是不知道,我,我有个快,快百岁的老祖宗,老,老年痴呆谁都不认识,只,只有玩、玩麻将时才能清、清醒些。我,你看,我说话又不利索,想尽,尽孝心,就想着提升,我自己,自己的技术,趁,趁老祖宗还在好好陪、陪陪她。”
王瀚海:“你还挺有孝心,外头大神多得是找我这小混混干什么?”
“高、高手出民间,我找了好、好几个都还、还没我打得好,刚好今儿遇见、遇见你,”李轩顿了顿,“而且,看、看方才那架势,你父亲应该还等着、等着你交住院费吧?这不刚好、刚好呢么,都是为了、为了老人,你考虑考虑?”
为了他爹才怪,吸毒不要钱么?
李轩摸出一台老旧的手机眯眼看时间:“大、大哥,不好意思,我得,我得回去给老祖宗做饭,你要是、要是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好吧?”
王瀚海似是在沉思,摆摆手让他走。
出了棋牌室的门儿,李轩从来没觉得s城的空气这么好闻过。
他在路边儿站了会观察有没有人跟踪,无误后才七拐八拐进了主路,进了停车场,钻进车里立即摘眼镜脱外套,穿上原本的羊绒大衣。
收拾妥当后,他才掏出包里自己的手机给焦嵘打电话。
“是我,现在讲话可方便?”
“稍等,”电话那头的焦嵘把银行卡递给卡地亚的售货小姐,“麻烦您帮我结一下账好吗?”
售货小姐微笑接过,示意他先休息稍等。焦嵘道了谢,往旁边走了几步才继续与李轩对话:“你说。”
李轩言简意赅地陈述了他今天的见闻。
“他又复吸了,还参与聚众赌博,然后我需要至少五万,少了可能探不清底。”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焦嵘挂了电话。
李轩发动汽车,驶向家的方向,他需要好好泡个澡洗去身上的味道。
焦嵘接过纸袋和银行卡,出了专柜。
晚上,焦嵘去三楼的健身房,林彦在书房打游戏顺便跟赵如是扯皮,边说笑边无意识拉开了抽屉。
赵如是听他那边突然没了声音,赶紧喊他回神:“哎!哎!你要被人爆头了!”
林彦无心理会她,盯着小票和精美的首饰盒出神,这是给我的吗?
他心脏跳的像是有节奏的鼓点,林彦伸手打开,小心翼翼屏住呼吸。
顿时跌入谷底。
一只女士手镯,流光溢彩,向眼前的人展示美妙的设计,刺得他眼底的光都黯淡些许直至消失。
林彦不动声色地把这些放回原位,合上抽屉。
清水湛之有话要说:李医生好像拿成了警匪片儿的剧本儿……
第十六章
林彦连着三天没睡好觉,又不敢胡乱翻身吵醒焦嵘,背对着他睁眼到天亮,眼睛实在酸涩很了就闭上眯一会儿,等焦嵘起床给他早安吻时又醒来。
每天睡眠时间不过三四个小时,林彦整个人就像花瓶里枯败的玫瑰,看着就萎靡不振。
但是他在焦嵘面前尽量假装无事发生过的模样,该说说该笑笑,瞧不出破绽。
恰巧这段时间焦氏和国外业内一家非常有名的大公司正在谈项目的关键阶段,焦嵘也没好到哪儿去,疲惫掩都掩不住,回家就进健身房撸铁。
两人基本上没什么话。
林彦干什么都兴趣缺缺,游戏都不打了。
那只女士手镯还在书房的抽屉里躺着,林彦一手撑着脸,一手搭在书桌边缘敲击桌面。
算了算时间,九月十六号他和焦嵘在一起,到现在十二月中旬,已经三个月了。
现代人的恋爱节奏快,等不着三年之痒,三个月其实就够。
他腻了么?
林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种情况他经历的不少,以前的宿主那儿,小三小四甚至小五小六他都当过,经常能在房子某处发现买给跟他相同性质的人的东西。
家里红旗不倒,屋外彩旗飘飘,只要宿主的事情不波及他自身影响生活,林彦都是抱着胳膊看戏吃瓜,偶尔还在心里鼓掌叫好。